第144章 红绫渡江(上)_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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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 红绫渡江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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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医者不再说离开,他留在营帐里,日夜反思索量那场诊疗,终于,从某个看门的小兵口中得知,治疗的第五天,曾有人来看过药炉子,加了一点药粉,称是您派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医者明白自己从未派人去加过什么药,他同时也看透,这一切的源头到底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主上想占据河东的势力,然而他的兄长多年谨慎,重重近卫从不离身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味药是他派人加的,一点药粉,足以谬以千里。侄儿的血没止住,丢了命,兄长沉痛至极,独自站在新坟前凭吊,让他终于有了可乘之机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别说,提前放出细作,把敌军引来驻扎,这些工作进行得悄无声息,就如他的手段一般,看不出半点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医者终于明白,相信一个乱世之中的野心家是何其愚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献上了忠诚,然后被当做弃子,王侯当时若选择直接结果他,他便只能在万念俱灰中绝望死去,到死,都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后来的牢狱相助,不过是残忍的权力者,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兄长必死无疑,而医者尚未殒命,若顺水推舟演上一出戏,弃子可再次拿回来,为他所用,还更为顺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医者不介意自己为所效忠之人去死,他却在乎被欺瞒算计。他没有得到立在江水边慷慨悲歌的机会,从头到尾,只是个愚昧无知的牺牲品。

        医者无法忍受这一切,他最终自焚于野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至少旁人是这么认为,王甚至还在那块焦地上立了块石碑,时不时去悼念,赢得了惜才重义的声名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真正的医者,隐姓埋名,去了深山之中,靠为山下居民诊治谋生,他在那里收留了几个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作为弟子,也繁育了自己的后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教导他们医术,绝口不提自己的生平,只在临死前留下训诫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不可入世。

        神医于乱世,如赤手空拳却怀揣宝藏的稚童,想救世人,却连自己都救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圆谷,取的是方枘圆凿之意,怀揣着天真热血妄图改变时局,龌龊而难入,愚蠢之极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,每一任家主都谨慎恪守了组训,绝不入世,他们在深山中隐居,和麋鹿雨水相伴。

        每一次换代,都另寻一处山谷,所以天下世世代代都有山中神医的传说,却无人能说清到底在哪一座山头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圆谷曾经在玉峰山,在积雪山,在苍茫的十万大山深处,而江远波出生之时,方圆谷被他父亲选在了岭南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片连绵不绝的湿润山脉中,生活着他们最后的族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三、

        江远波的名字来自于他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生都在山里,从未见过江河湖海是什么模样,她为唯一的孩子取了这个名字,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希冀,还是对他的期望。

        远波,意味着远处的水面泛起的波纹,听起来广阔宁静,且自由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他本人和此寓意毫不沾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晓事得早,他技艺超群,触摸过的草药过目不忘,天赋绝伦,相克的药性亦能调和,发挥出原本没有的效用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圆谷的世代传人都是神医,而他同各位前辈相比毫不逊色。这一点,从父亲赞许的目光中,族人艳羡的眼神里,江远波一直十分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对此没什么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纵有妙手回春的本事,不过是为猎户医病,给牲畜接生。即使有人费尽心机打听寻来,十有八九,也是闭门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身才能隐没于山林,又有什么意义呢?

        听起来,这种想法似乎和他那位入世的先祖不谋而合,而江远波并不关心天下,他没有所谓救苍生的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不过觉得无聊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远波觉得救济世人之类的高尚愿望很愚蠢,而世代蛰伏隐居更愚蠢。早在很小的时候,他就发现自己有些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,他从林中救回的一只小鹿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只鹿一开始差点命丧于狼口,是他把他救下,带回,养到身强力壮,能够围着他呦呦地叫唤,亲昵地贴上来蹭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对此很欣慰,她总觉得这个孩子有时过于冷漠,不通人情,但从这个举措可以看出,他也有一副柔软心肠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小鹿死了,因为它太过顽皮,独自跑到山林中,被闻声而至的野猪攻击。待江远波寻到的时候,连尸骨都不太完整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怕他难过,特意陪他说了很久的话,江远波始终垂着头,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因为伤心,而是不知道作何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之前救下小鹿,只因为可以得到它的鹿茸。

        方圆谷留存的鹿茸大多不够好,他最近在思考新药方,需要更完整的,没有因为挣扎而撕裂破碎的鹿茸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小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靠近时,他抬手轻轻抚摸,母亲在一旁微笑,而他心里却只在思索可以怎么完整无损地取下它的幼角,最好不要多流一滴血,以坏药性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小鹿死了,他顶多有点遗憾,以及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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